论东墙与泽西

在获得异性交配权这件事上,我一直认为有三项基本原则:才貌财,简单来说就是你要有钱,长的帅,有本事。最近东墙与泽西的交配证在网上流传开后一片哗然,有人上传了一张东墙哥搂着泽西的照片,配上句:一万吨的伤害,我似乎闻到了来自山西醋窖里面的酸爽味。在这三项基本原则里,我一直认为:钱是硬通货。论才吧,我们知道有大词人柳永,还有写“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的杜牧,你们也知道“井水处”“青楼”也没什么好姑娘,论貌吧,我们知道,虽无确切证据,但大部分的帅哥也就在初始阶段谈谈情,说说爱的情况下占有绝对优势,一旦涉及到交配,尤其是长期交配这件事上就往往力不从心,我们见到的大部分组合是,一个帅哥:找了一个绝对算不是漂亮的姑娘这么下去了。但钱就不一样了,你有两百块,可以在洗浴城点姑娘一个钟,你有一万块可以在大学城找个兼职的姑娘过一个月,你要有十万块,能付个首付买个窝,骗一个长期的肉便器、孩他妈、保姆以及固定消费者,你要有一百万,可以红旗不倒,彩旗飘飘的有那么几个二儿,三儿的,你要是有一千万,恭喜你,这世上百分之八十你看上的姑娘,稍微花点心思都能拿下。
《金瓶梅》里有一段说:“饥不择食,寒不择衣,慌不择路,贫不择妻”,在东墙于泽西这件事上,人家这一个有钱,一个纯,各取所需,不见得不是一桩好姻缘。而这伤害了你,很明显你还要继续奋斗。

麦飞的幸福生活

[全是因为两个月没更新,很早之前写的,写到后面几乎犯了写小说的一切错误,读读开头就可以了,算更新。

 麦飞从四爷家走出来已经是下午两点,他挎上工具包,右肩扛着双筒猎枪再次走进深山废弃的采石场,回到建在花岗岩巨大横切面东北角的茅屋内,放下猎枪后,他从工具包中取出一把砍刀,沿着采石场右侧的斜坡走上坡顶,砍了些新鲜的松枝,将荒置了一冬的茅屋顶重新修葺了一番。

春天傍晚的阳光照进来,他靠坐在老松板横担的简易床上,将猎枪重新拿在手,枪管斜靠在肩头,用一块油腻的亚麻布仔仔细细的顺着枪管、照门、托踝一直擦到枪身内侧的弹仓底板,时不时抬起,瞄一下准星。一切准备妥当后他打开枪管的膛室塞进去两发霰弹,搂着枪身,在寂静的阳光里闭上眼睛等待,等待那匹受了伤的独狼再次出现。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不久前一个下雪早晨,微光透过茅屋漏风的栅门照进来。朦胧中麦飞感到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自己,等抓起身边的猎枪冲到门外,狼已经溜了,只在靠南的碎石坡上留有一串不太明显的脚印。
  山里已经好些年没见着狼了,开山炸石后,狼都被赶到了山后。这几年村里的壮工到外打工,好好的采石场就这样荒废了。冬天的这个时候,麦飞进山打些野货,这是他这几年见到的第一条狼。
  第二晚上,麦飞多加了小心,在栅门上斜插了一根碗口粗的栎树,等到天光乍现,那条狼又出现了,一门之隔,麦飞似乎能闻到狼身上的血腥气,他翻了个身,从被角斜觑过去,雪地里,狼蹲坐在门前,身上的毫耸立着,深山中倏尔能听到覆雪坠落的声响,狼没动,麦飞手抓着猎枪,他们就这样隔着门僵持着,等到天大亮,狼跳上碎石坡,一溜烟朝南去了。
  第三天麦飞想从外面看看那条狼,比以往提前了两个小时去收钢丝夹,月光清朗,在回来的路上,麦飞远远的看见一条黑影在雪地中纵跃,顺着采石场上的松林向下奔来,等奔到茅屋前,发觉麦飞不在,狼开始围着茅屋四周不停打转。麦飞屏住气,将夹到的猎物放在一边,攥紧猎枪从采石场前的低坡下向茅屋匍匐靠近。那条狼像在寻找什么东西,前爪扒拉着茅屋后的碎石,间尔抬起头嗷嗷长啸。
低坡离茅屋还是太远,麦飞不确定能在两枪之内结果掉那条狼的性命,他从低坡里爬了上来,将别在腰后的长筒手电也握在手里,等狼转到茅屋背侧,再两只手抵着雪地朝前挪,麦飞想爬到离茅屋前五十多米的那颗大桑树后,在那里最差也能打伤它。
突然,毫无征兆的,那条狼猛的朝麦飞这边奔来,尾巴斜插进风中,麦飞慌乱中放了一枪,没打着,巨大的枪响也没令那条狼退却,转眼间那狼就奔到了眼前,麦飞迅速丢掉枪手握着手电筒从雪地里站起来,准备等狼扑上来给当头来一下,以前遇到野猪时他也这么干过。忽然,狼怔了一下,麦飞不经意间推开了手电筒,光柱恰照在狼眼睛上,狼两边的獠牙已经微露,猩红的舌头喘着粗气。接着狼急忙转身,斜着朝边上的荒草间逃跑,惊魂未定的麦飞抓起枪,此时狼身已经没进草中,麦飞扣动扳机,砰地一声,这一枪打着了,可是那狼连哼都没哼一声,麦飞迅速换好霰弹,打着手电,荒草间一条血迹,狼还是跑掉了。

“狼都记仇,你看我这条胳膊”四爷撩起右臂,两排深浅不一的结痂在桡骨两侧像蒿草叶子:“幸亏是条小狼,否则我这条胳膊早废了”
“我奇怪的是那条狼居然不怕枪声,我第一枪打过之后,那条狼停也没停依然朝我奔来”
“那只有一种可能”四爷掸了掸烟袋上的烟灰:“那条狼以前定是挨过枪子儿”
麦飞是四爷一手调教出来的猎手,他对麦飞像自己儿子一般,现在年纪大了,很少和麦飞一起打猎。麦飞给四爷送些野货,顺便问问关于狼的事情,他这一代猎手已经很少和狼打交道了。
“小娟回来了”在麦飞快要跨出门槛时,四爷提醒了一句
麦飞回过头,四爷正用牙签拨弄着烟丝,像是有意无意的一说。陈娟是四爷的侄孙女,在邻村,麦飞是个孤儿,给四爷当徒弟的时候,四爷曾帮着说和了一阵,交往一段时间,分了。
“我知道”
“听说在外面挣了不少钱,过年说是要带她妈到海南度假”
麦飞“嗯”了一声,走出四爷低矮的土房,村子里已渐渐有些过年的气象。空气中飘散着零星的硝烟味,几个放寒假的小孩围着村头的老椿树追逐打闹,椿树的叶子早已落尽,只剩下喜鹊粗劣的空巢在风中,依稀可见巢中摇摆的羽毛。
回去的路上,麦飞遇到从船厂回来的建军,拿着弹弓在村里闲逛。他们是从小到大的玩伴,也是村里有名的光棍,他父亲在采石场放炮的时候出了意外,和麦飞一样,也是孤儿。
“回来了?”麦飞问
“家里还有没有野鸡?晚上我请你喝酒”建军收起弹弓,在到船厂打工之前,他也喜欢打打鸟,弄些摸鱼捉虾的事。
“野鸡还有两只活的,野兔要不要?”
“野兔不好烧,我看你家门前有晒好的羊獐肉,要不再给扯一条后腿?”
“你眼倒挺尖”麦飞笑了:“你能吃出前后腿的区别?”
建军搂住麦飞的肩,低声说:“我有好酒”然后笑着拍了拍麦飞的肩膀,没走几步又回过头:“别忘了,家里的陈卤也给老子多带点。”
冬天的夜晚天黑的早,村里大部分人还没回来,要再等几天才会比较热闹。野鸡和羊獐后腿麦飞已提前送到建军家里炖上了,麦飞锁上门,一手抱着一小坛卤汁,一手抓着两个青瓷花盏,在冷风中缩着脖子朝建军家走去。
这边建军早已摆上八仙桌和酒精炉,还有一篮子摆在长凳上,不知是买的还是随便哪个菜地里偷的青蔬。
“就和你说了,看你样子还不信,正宗陕西二十年的西凤”建军故意将拆酒的姿势做的夸张了点。
“花大本钱了,今年混的不错?”麦飞问
建军有些心虚,对麦飞笑笑:“我你还不知道吗?别人送的”
两个人靠着桌角坐下来,建军给麦飞斟酒。他们两个每年都聚一聚,过年在家要赶不上赌局也坐一起喝两杯。
“有一件事要跟你说”建军低着头从长凳上夹菜:“你老哥我要结婚了”
麦飞看着脸已经红起来的建军:“好事”一边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钱:“这是我随的份子,准备什么时候办?”
“别别别——”建军赶忙将钱推回来:“是入赘,用不着随礼”
“做上门女婿?”
“我也就和你说,都没脸”建军手拍着自己的脸
“姑娘哪里人?怎么就入赘了呢?姑娘嫌你穷还是——”
建军指了指酒杯:“这就是她送的酒,她就这里的人”
“你们怎么认识的?你没和他说你们家的情况,这事你姐——”
“她非扒了我皮不可,这事没法说”建军猛灌了一口:“小姐,她是小姐”
麦飞愣住了。
“家里四个女儿,她是老大,挣了点钱,当老子的非要招个女婿,我又喜欢上了她,我一年挣得钱全他妈提前交公了”建军已经有些醉意了:“她二妹也不错,要不我也帮你说和说和?”
“算了吧,我自己的事——”
“你是不是还对那个陈娟放不下?别听四爷的,都老古董了,人是不是嫌你穷?哦,陈娟混的不错,我今天在他们村闲逛的时候看见她了,买了辆车,说要带老妈去海南度假,听听,度假,整一帕萨特,有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别说我了,你自己到底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老头子放炮炸死了,陪了点钱就盖了这几间房子,老姐嫁人了,咱们两个都是孤儿,孤儿知道吗?一开始我也骂自己,怎么喜欢上一个婊子,玩玩就行啦,可他妈衣服一脱,人就是一动物。结婚,什么也不想,到时候你给我做伴娘。”
“糟了——”建军突然从凳子上蹦了起来:“糟了,糟了,后腿,锅上还蒸着一条后腿……”
还好,半锅水刚蒸完,建军顺手从厨房里拿来了菜刀和砧板,麦飞掌刀,去骨,剔肉,切片,爆炒香芝麻
“为了这点野货,这次差点把命都搭了,这都多少年没见着狼了”
“依我说你还是别干了,打猎挣不了几个钱,别听四爷的,什么术啊,艺啊的,还不如和我一样出去打工”
“我听你说过,你爹他们以前杀过狼”
“都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当年他们刚开山,几个人合围的,四爷带的头,听我爹说狼肉不好吃,不过狼皮袄子当时还值几个钱,我爹的一件的确良衬衫就是当年卖袄子的钱分后买的。”
麦飞再次走进深山的茅屋内,他等待那只受了伤的狼再没有出现。
春分过去了。

一段禅宗式的告白


在他们结婚第七年的纪念日晚上,餐桌上点着蜡烛,一束白色的玫瑰花摆放在红酒瓶侧。他举起玻璃杯:”感谢你“他说,”如果不是遇见你,简直无法想象“
”现在轮到你了“她说,”我一天一天的开始担心,如果允许的话,第二个七年希望你还能一直爱我“
“我会的”他说,“你看现在的我,皮肤蜡黄、落发、臃肿,还和七年前一样除了你没人肯接受我”
“不,有些东西已经让你变得和以前完全不同。”
“放心吧!”他拉起她的手,“你猜我给你买了什么礼物?”他问
他要她闭上眼睛,从餐桌边沿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红色的包装盒:“好了”等她睁开眼,他说:“还有一件礼物”
时间刚刚好,有人敲门,递给他一封信
“还记得我给你写的第一封情书吗?”他问
“记得”她有些意外,“我把它们都放在衣柜的首饰盒里”
“现在不要打开”他握住她的手:“告诉我,我们还能再要个孩子吗?”他的眼光恳切,充满了乞求。
“我也特别……可是,你知道的……”她看着他:“总之现在很难……”她说
他有些失望,看着她:“我也知道,有过那次经历……可是我越来越感到害怕,没有什么永远属于我,没有,如果有一天我们再没有生育能力,这简直无法想象。”
“你太紧张了”她握住他的手:“要不明天我们再去医院看看?”
“不需要”他神情突然亢奋起来:“我一切都计划好了,只要你答应再冒一次险,咱们可以花五十万到美国临产,让他一生下来就少奋斗二十年,给他最好的教育,最贵的投资,我们现在能拥有的全都给他,以前是咱们没有能力,可是现在,我们有了,你看,到时候咱们卖掉一切有形资产,全家移民,在夏威夷或者南加州随便一块地,你想过没有……”他捏紧她的手:“求你了,再冒一次险,给自己一个理由,美国……”他说
“我再考虑考虑”她说:“你知道的,以我们现在这个年龄和我之前的病史,这纯粹是在无谓冒险,而且我完全看不出美国有什么吸引我们的理由”
“你完全不懂”他突然挥了挥手:“你到底愿不愿意?”
最后的纪念日晚餐闹得不欢而散,他驱车回到公司的厂房车间,她回到楼上直接睡了过去。
在车间里转了一圈,他准备回到办公楼自己的办公室,路过财务室他看见还在加班的R,他有些不好意思:“你总是对的”他说:“我不该和她再提还要一个孩子”
“她没同意?”R问
“我想了想,还是太自私了,完全没照顾她的感受,而且的确风险太大”
“其实你们也完全可以领养一个幼婴,做好充分的准备,让他即便长大成人也完全意识不到,我圈子里的好几对都这么干的”
“你说我们是不是也有……”他没好意思继续说下去:“血缘关系依然是一个过不去的坎,我再说服说服她吧,你早点下班”他说
“可是他们长大成人后怎么可能不知道”在R准备跨出财务室门的时候他突然问
R转过头:“那些婴儿都是被诊断为先天性智力发育障碍的弃婴”
她是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才醒了过来,在床上拆开他的礼物,是一只天蓝色的水晶海豚,读他的信:
你好啊,我们依然相爱,还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表达爱意,今年的你三十五岁,不出意外的话我还能给你写三十年,可是每次当面递给你信一点儿惊喜也没有,实际上我已经在这么干了,大约一年前吧,我找到一个信托机构,一口气将三十年的情书全都写光了,也就是每年你都会定时收到一封我想象好的情书,这么说可能又会让那么点惊喜的期望值降低了几分,可是你总会知道的,期待一件事也是美好之一。
今年是我们结婚的第七个年头,从过去的第六个年头,我们一切都还好,唯一的遗憾是我们还没有子女。是我没照顾好你,希望还有机会……
她有些累了,将信丢到一边,虽然刚刚睡醒,这段时间她总是频繁的感觉到累。房间里依旧是原来的布置,除了摘下的床头上的结婚相框,其它的与原来没什么两样,阳光透进窗户,她的神情恍惚,突然想起很多往事,想起昨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可是她并不感觉悲伤。
她走下楼去,进了卫生间,揉了揉蓬松的眼睛和头发,仔仔细细的将自己梳洗打扮的干干净净。在走出门快到自己的停车位时,她突然全部想明白了:
也许,是该领养一个弃婴。她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