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度归档:2020年06月

毛片观察史

那个时候电影网站是个新新事物,每一个电影网站都是付费的,看电影是个稀缺资源。对于我们那批年轻人,最喜欢做的就是进到各种服务器下载rmvb格式的内容,大多数是那种来自岛国的爱情动作片(果然任何时候都不缺收藏家)。某一天,我们看到了一台服务器的某个文件夹有个名为NARUTO-001.rmvb的文件,100M的文件,怎么看都是一个番号啊。于是我们兴奋地用龟速的网络硬是拖了一天时间,一下载完成,我们宿舍的同胞们都迫不及待猥琐地过来观影。声音调小,用播放器打开,哎,我这个看了开始就必须看完的毛病,害了我一生,于是我进入了《火影忍者》的追剧群……

晚上在微博上看到一网络安全的大牛写曾经的观片经历,特别是那一句:“于是我们兴奋地用龟速的网络硬是拖了一天时间”,深有共鸣,突然激起了我的考究癖,于是想写写我们(加个们感觉好多了)这一代的观片史。

接触网络大概是从03年开始,那时上高中,网吧还在用windows 98,好一点的网吧应该是2000。网费1.5元每小时,便宜点的1元,但机子渣,包夜5元。和买随身听、广播、计算机一样,起初都奔着学习去的,最后都沦为娱乐工具。起初也下载一些什么黄冈密卷的jpg格式图片回来打印,不过那时候还没有彩打,像素太差,打印出来的效果太差,那个年代的我们谁能坐在电脑前看一套试卷,做题,笑话。

后来我们开始探索生命,对异性结构的本能好奇,和微博上那个博主一样,那个年代的网络电影全都收费,我记得当时在网吧花了四个小时看完周星驰的《功夫》,网速卡的要命,和现在不同,在普遍都卡的年代,这些都能忍受。夜晚来临,和无数个夜晚一样,我们开始寻觅,那时当然还不知道毛片,番号更无从谈起。我们能想到的关键词是:裸体、大学生、欧美、日本,但是资源匮乏,只能在百度图片中看看人体艺术,无意中增强了自身的艺术修为和对光影的迷恋。

我印象深刻拍人体艺术一女的叫汤加丽,能记起的一张图片是前景百合掩映下上身全裸的照片,在图片还是一点一点缓慢加载,小漏斗等待的window图标里别有一番情致。网吧深夜,偏隅一角,也曾情难自控,呼吸急促,荷尔蒙横竖都溢的年代总是这样,渐渐我们开始不满足了,人类技术的进步永远是永不止步。

于是消息不胫而走,在可预见的未来也是一样。很快,我们知道了一款不知道是什么原理的软件:PP点点通(或者叫PP一点通)。在现在看来,这款软件的渣烂人神共怒,比如它会经常导致windows 98蓝屏,或者下载到一半没源,或者货不对路,搜大学生下完后是葫芦娃。但是它还是能用,还能有略微一些可看的资源,常常是三五个好友围成一团,欧美片居多,或者是某部低成本电影的节选片段,无数手压缩,画面粗糙,颗粒感饱满,就是那种能完全打破所有你对异性的美好想象,可在那样的年代,你还得咽着口水啧啧赞叹人种的差异性。

时光一飞而过,开始有了MP3,在狗剩都要谈个恋爱之后,我们从租书屋里走出,那种一本书押金十元租金一元租出来从来没还回去倒手倒手再倒手分裂分裂再分裂的年代再也一去不复返了。我们开始往mp3上倒小说,在那个一屏20几个字,比喻用词馒头都能联想万千的岁月里,我们对文字的想象极致就都用在这里了。很多年之后,在那本屎黄的《黄金时代》里王小波写道:“我和陈清扬做爱时,一只蜥蜴从墙缝里爬了进来”总算将青少年时代的渣滓反刍出去。可当时我们还小,以为性爱描写的粉红、绯红、羞怯、潮水就是一切,月高风清的夏夜,槐树花开,配着黑白插图的中页就是一次灵与肉。

然后是迅雷配合MP4粉墨登场,当时贴吧的大神吟道:“美貌不过凡尘一缕,无码才是空。它日如来若死,吸精者白石”。在人类进步的历史上马赛克和解码率是两大杀手。这时,东热横空出世。我知道所谓的番号,也是从东热开始,和文初引用的那段文字一样,我在百度上发现了一个服务器的IP地址,不知道是哪位收藏癖的哥们将东热前200番号集传到服务器上。迅雷的强悍之处在于,一旦最初你文件下载成功,之后无论文件还在不在服务器上,它都能在各处找到同样的源,那个IP地址所关联的rmvb,只要将前面的数字换一下就能自动下载。然后是到处找格式转化的软件,将rmvb、avi转成MP4,第一次实现了私下观看毛片的伟大进程。

然后是电驴,然后是BT。从草榴到桃花族,从S1、Moodyz到一本道、加勒比,速度越来越快,码率越来越高,从MKV到ISO,从单番到全集。最后终极大杀器:智能手机来了。

我一直认为智能手机彻底改变了毛片行业,说改变可能还不准确,应该是颠覆。

在智能手机之前,你可能对某位演员略有偏好,东寻西觅收有全集,可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可以冲到空姐的微博下刷感谢师恩的话;在智能手机之前,渠道是各个片商,顶天算上香港不知名三流谋生活发发《肉蒲团》的发行商,可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人人都是生活的导演;在智能手机之前,法律和拍摄成本摆在那里,这不是一个谁都能玩的行业,可绝不会像现在这样,野鸡拉个群开开直播开开打赏发发红包,在云上就收获了利润,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垂直精准营销。

和文字一样,没有编辑、没有校对、没有审核,一切泛滥起来后就很难再有精品了。当然了,在毛片这个行业,精不精品其实不重要,你在冲绳、在北海道取外景就精品了吗?你又不是看《人与自然》,91、pornhub它不香吗?

算啦,时光一直向前,在可预见的未来,VR可能会再颠覆一次。

作为一个中年人,激素渐渐退却,已经走过了:“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的境界了,下一步就是“人憔悴”了。

上帝造人,又分男女,真是创见。我看齐白石、何鸿燊八十几岁还在造人,有时候又不禁难过了起来。

人啊,终究是多巴胺的奴隶。一生终究也逃不脱!

你究竟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很多次,我对自己感到失望的时候,一定有那么一个自己在看着我。否则你永远浑然不觉,也就感受不到失望。而那个看着你的人,可能就是你想要成为的人。

而他究竟如何,我只隐约有些印象。

很多次,一个潜在的回响拉着你堕入深渊的时候,你无力抵抗,或者很多次抵抗后妥协放弃了,如今他和那个看着你的人,一个在深渊,一个在云端。

而你,左右摇摆。

有时候,你发誓从明天起,要去云端。可是半途中,黑夜降临,你又重新堕入。当阳光升起来的时候,你依然站在原地,很多年过去了,这丝毫没有改变。

然后,巨大而缓慢的时间碾过一切众生,也碾过你。

在某一次发现衰老痕迹,可能是松弛的皮肤或者遽然发白的头发后,你开始惶恐。

这惶恐起初可能是一些碎片,直到最后汇聚成河流。

茫然四顾:你现在就站在这里,你的过去是一片废墟,而你的未来可预见的走向沉没。

而那个看着你的人回声越来越大,大到你不得不面对他,注意他的存在,听听他的想法。

你究竟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这究竟是一个从起点走向终点的的原命题,还是一个从终点走向起点的逆命题?

或者说是你的经历成为了你的人生,还是说你的人生早由你规划?

以前你说随遇而安,像蒲公英的种子落在何处就从那里生根发芽,过去了半生。

后来你又听说,要以终为始,死在去往终点的路上。

他们一个是被动的人生,一个是主动的人生。

茫然四顾:你现在就站在这里,站在命运交叉的十字路口。

让我们这样去思考:我不想。

我不想浑浑噩噩的死去,像行尸走肉般辜负了灵长类动物的思考。

我不想没有回声,在寂静的大地上只是一个统计数字。

我不想在废弃的器官上构建一个百疮千孔的躯体。

我不想再被主宰,这自由要耗费一半时间去偷取。

追求智慧、创造、健康、自由,是元,是太极,是道,是禅。

由此出发,从一维到三维直至多维。附属在时间的维度上,成为那个看着你的人。

可是另一个更强大的常拽你入渊的你会同意吗?在这片战场上,你从不是敌手。

像压缩的弹簧,你多次领教过,压力越大,势能越强。

有人说,你的肉身就是一个道场。

我没有答案,可我想试一试。如今我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愣头青,我有些策略,我有些衰老,我有些平静,我有些期冀。

达摩面壁九年,日伏一魔。

日拱一卒,后来被人说是行者的路。

关于写字的这个爱好


又是一个阴雨的周日晚上,在这样的天气里,喝喝茶,吹吹风,写写字,总能感受到丝丝惬意。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另类,在男人感兴趣的大部分领域,比如足球、篮球比如赌博、赛车比如游戏、网文,几乎都没什么兴趣,大部分时候我就只是愿意一个人呆在一个地方,哪里也不想去,什么人也不想见。这种独处或者说宅的日子,总让我感觉特别舒服。作为一个80后,作为一个有4开头9位数字QQ号的人,在虚拟世界里,我也从没有和任何一个陌生人有过交往,进而最后成为朋友。如果硬要往社交恐惧上面扯,倒也不至于,现实生活里也能有几个朋友,工作时也能结交几个新朋友,但是也基本很少主动联系。

然后我就想写写关于写字这个爱好,今天无意中看了下博客的建立时间也有七八年了,眼看着这个博客就奔10年而去了。说实话,其实对于写字,我也不确定这究竟算不算爱好,因为按照我的理解:所谓爱好,最起码的一点是全情投入。在这一点上,我做不到,写也行,不写也行,博客也有过几段半年左右没更新的日子。

我二十八九岁的时候才意识到我可能成为不了一个作家,或者说写手也做不成。我能操作的字数,一千字以内还勉勉强强,二千多字就略显吃力。在年少无知的时候,也写过几个小说的开头,后来都没有下文。也曾发誓永远不要碰小说,不要浪费时间,可是一段时间以后,又偷偷摸摸的写一写,然后再次放弃,周而复始。

没读过什么书,从没系统的读过一个作家的全集,连金庸古龙也只读过一两本。精神匮乏、社交匮乏,又非天纵奇才,当然连网络写手也做不好了。就像下棋一样,有些人下了一辈子棋,也依然是个臭棋篓子。但臭棋篓子有时候也有绝活,我想在写字这方面浸淫了这么多年,我唯一略有点自信的是一本书或者一段文字,读一读就知道是不是烂。这大概得益于长期写字所带来的语感方面的提升。

我曾经想过要精进一下文字的修为,大概就是能写出“纸灰飞扬,朔风野大”这样的句子,为此也读过《史记》读过《资治通鉴》,但是后来都放弃了,接受自己的平庸是激素退却后的显著特征。我既没有那个幼功,成年后又没有那个心力,所以也就这样了。

后来在写字的时候,更多的是将写字当作一种表达欲的释放。比如这篇文章,写到这里我就开始烦躁了,我想要尽快结束,这种感觉就像烟瘾犯了似的。所以我有时候还挺佩服那些几十年如一日的网络写手们的,当然他们有利益驱动,但是能将一件事做成习惯,做成功课,连日不缀,我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禅了吧。

而我,可能过于短视了,想要尽快看到结果,想要尽快完成,但似乎没有一件事是能轻易完成的,这个修炼的过程总是难熬。人嘛,知道和做到,之间还差着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呢。

也许未来,我会写一部长篇,当然了,这总是希望,希望还是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