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SZ


SZ:

你好,2010年的春天我和你鬼混到一起,你是一个自律能力极强的人,那时候我追求一个姑娘,从KS投奔而来,我们两个男人想一对基友一样暂住在一间十平米的小房间中,你上的班在我看来诡异之极,三班制却是每两天一倒班,有时候白天睡觉,有时候中午睡觉,我找了一份工作入不敷出,偶尔敲诈你一顿蛋炒饭或者炒面的屌丝生活,如今想来也是有滋有味,有时候奢侈一下就去小苍蝇馆子喝一瓶雪花啤酒,春天的时候夜晚来临,炊烟袅袅回去的路经过网吧,我们有时候窜进去,各自回来,光着膀子躺在凉席上头望着粉刷粗糙的天顶,天气热的时候,我们一夜起来几次,奔到二楼的卫生间,放一盆凉水从头而下,再光着膀子各自睡觉,后来我们想换一套大房子,在蓬莱路来来回回溜达了无数个小区,没找到四百块两室一厅带卫浴的房子,我们看遍了电线杆,厕所,简易房上的小广告,最终我们还是回到了那间三楼靠北一百九一间的蜗居,阳光正好,风吹进来偶尔能闻到空气中香樟树的味道。

后来我分了手,你戏谑的问我活得还挺坚强,我重新过上了单身的生活,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作为一个屌丝,为了爱情,为了离自己理想化的小姑娘近一点来到这所城市,来来回回描绘的只是理想化的行动,从没见你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那时候你还写字,在空间中写一些散文诗,散的既没有形也没有神,诗就更谈不上了,但因为遣词造句中时常有“缠瑾”“笑靥如花”“落寞溃败成殇”这些骈文式的语句反而时常会有一两个女网友在下面齐声叫好,一众喝彩,我常常躲在后面掩嘴偷笑,但好景不长,有一天我终于栽到你手里,那是秋天的时候,我弄来一台主机,配了一台大屁股的LCD显示器,我们两个在天明的时候玩单机游戏,你玩单机版的魔兽争霸,我玩植物大战僵尸,作为屌丝,电脑的另外一种功能不能不用,我那台1TB的奔腾最高存储过几百G的成人视频,那天月黑风高,我从公司回来,百无聊赖决定借助虚拟的世界打发下寂寞时光,你是中班一般在十二点之后回来,我算好了时间,可是那天状态不佳,或者是视频新鲜感逐渐下降,我磨磨蹭蹭一直没进入前戏,无奈之下我找到了那部珍藏版的阪本丽娜,性吧有你春暖花开,感觉渐渐滋生,在夜晚的秋风中我感到丝丝暖意从后脊梁骨升到下丘脑,多么美好的感觉,突然你门也不敲闯了进来,我措手不及,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场面有点尴尬,妈的你怎么回来这么早?晚上最后机器出了点故障提前下班。我这一世英明就这么毁在你小子手里,幸好这没对我以后的生活产生什么心理阴影,为了弥补心理上的创伤,我后来总是在糗百之上,对那些与我有相同经历的人报以深深的同情。

日子就这么过去,罗大佑在恋曲中唱道:你曾经对我说,会永远爱着我,爱情这东西我明白,可永远是什么,后来我离开了这所城市,这是一座永远不值得我去怀念的城市,我在这所城市有的只是失败和不堪回首的往事,后来我来到了北方的一座小城,在这里我断绝了一切联系,像个苦行僧般手机也没有一个,13年的秋天我呆在这个冬天寒冷的小城里,借着2M的宽带套用了弘一法师的遗偈“华枝春满,天心月圆”,纪念我曾经似乎修行的一年:我们孤独的来到这个世界上,孤独的离去,生的时候我哭几声,死的时候别人哭几声,仅此而已。

晚上我们再次在网上相遇,言谈间我们聊到物质和精神的话题,谁他妈知道怎么会聊到这么变态的话题,你说你要挣钱,努力挣钱,如果有两间门面你老婆就不用工作,如果有钱可以给孩子念最好的学校,用车接送孩子放学,出国念书,我不反对,我只是说需要精神生活,王小波在《沉默的大多数》中说,一个人拥有此生是不够的,他还应该拥有诗意的世界。我想这是我想要的生活,最起码的追求也是有趣,我已经不大喜欢和别人争论某件事情,柏拉图在《理想国》中记录亚里士多德与一大堆人争论什么是正义,虽然每次亚里士多德都显得占据了上风,但我相信那些输了的也从来没有一个在心里觉得自己输了,我们陈述自己的观点,觉得别人的观点有道理就吸收一点,没道理就去他妈的这样就很好,完全没有必要争论。你谈到曾经姑娘的选择,强调这就是现实,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可是到现在我还相信我会一直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我承认它,但我不接受,这就是精神生活聊以慰藉和充满希望的地方,不然有一天我们拥有了物质生活给我们带来的一切却发现我们什么也不曾拥有,我们像拥有了最高配置的电脑却没有电,这是我的理解,愿在未来的你心想事成,春暖花开!                                                              
                                                                    

你好,电驴


                                                                                       图:一枝梨花压海棠

电驴:

你好,2004年,我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怀揣着十元人民币走进一家闪烁着蓝色光芒的网吧,很多年以后,我依然能记得我小心翼翼打开的那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按下电源开关,双击IE,输入网址,当我心怀忐忑手忙脚乱用右手无名指按下最后的回车键,我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我清楚记得我上的第一个网站是榕树下,一颗绿色的榕树,用户名密码游客请进,就像我做过的许多其他事情一样,我从没有定性,不久之后我就不再满足于浏览文学网站,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谷歌,我理解的百度只是载一个人过河。

但谁也没想到不久以后我就成为了一个被学校重点打击的对象,那时晚自习后,校长率领一众班主任从四面八方闻风而动窜进小镇各个网吧,被抓住的后果不堪设想,也许是我人品好,也许是我点不背也从没怨过社会,整风运动虽狠依然没阻挡住一批拥抱互联网的热情,上网的人越来越多,我们选择在午夜出动,包夜的好处是量大活多资费低,校长也是人,也有性生活要过,相熟的几个人网吧门口一聚相视一笑,有独立的小包间,98的系统,经常蓝屏的好处是重启大法屡试不爽,时间久了,沟通的信息逐渐变多,譬如我们已经学会了从简单搜索“乳房”“生殖器”转而搜“人体艺术”,那时候汤加丽的艺术照提升了一众屌丝的审美,鲁迅说“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胳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中国人的想象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此话果真不假,不知是哪一位高人在何处学的一手高招,我知道时关键字已从“韩国”“美国”“日本”跳转到“大学生”“情妇”,所用的软件乃PP点点通,互联星空有下载链接,我们众人还不熟悉软件的操作手法,有人能搜到结果,有人不能,这要看运气,但毕竟我们已经从静止的二维画面跳转到三维立体,这是质的飞跃,与人类学会直立行走有共同的重大意义。但时间久了,运气的时有时无总不能令人满意,我们习惯了定势,寻求安稳,寻求一劳永逸的模式,从解决电脑问题的终极方法重装系统到女人挂在嘴边的安全感无非如此。 继续阅读

你好,摇滚青年


摇滚青年:

你好,摇滚青年,2008年的时候我在WH市,那时候青春躁动,春心思潮,在QR我认识了一个长的瘦瘦长长,尖嘴猴腮的哥们,我称他为三哥,有一天晚上我和他谈起了Beyond,那时候屌丝的我物质匮乏,精神面接触到也都是港派台客,他说你可以听听唐朝“我十三岁在家听他的歌觉得太牛,有一段时间老是在房间中唱《九拍》,我妈觉得我神经病”,后来我在傍晚的网吧中搜到《九拍》,太他妈难听,我说太硬接受不了,鬼哭狼嚎不是我喜欢的风格,那时候他坐在我旁边,用电驴自由版搜索吉尺明步,侧过头来告诉我那就试试《梦回唐朝》和《月梦》,我一听,操,风花雪月和中国风原来从唐朝就开始了,我说不错这是我喜欢的风格,他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在网吧的东北角一台十四英寸LCD纯平显示器上观摩《江湖四十八式》,入夏时夜晚的灯光从街上照进来,天空中炊烟弥漫,灰蓝色的天空微弱的彤云逐渐散去,后来我们走了出去,在香樟树浓荫洒下来的小道,他告诉我唐朝的主音吉他手张矩,“亚洲第一快手”,死了,后来我就不怎么听唐朝,他抽着五块钱一包的红梅像大多数装逼的老师傅一样对我指点江山,崔健和一帮所谓的中国摇滚领军在德国柏林开演唱会也就那样,他说,中国没有好的摇滚,土壤不合适,80年代刚刚有点起色,你看,现在满大街口水,刀郎和庞龙才是这个时代的主流,你可以尝试听听枪花、涅槃和绿洲。

为了发泄躁动不安的荷尔蒙和提升逼格,我开始顺着他指引的方向,一个夜雨的晚上,百无聊赖,我突然记起了GunsNRoses,雪地秃鹫,乳房和枪,两个争风吃醋的女人,站在悬崖边的Solo,高抛起吉他转身离去,年迈者拄着拐杖站在墓地,蓝色眼睛的婴儿水中浮起,这些意象一瞬间吸引了我,那时候我有一部1GB闪存卡的TCL手机,只支持3gp和低帧avi格式,我小心翼翼将已经烂到极致的flv格式转码,身体钻到桌子底下,冒着时常被静电震的虎躯一动的风险找USB借口下载,反复听,从《don’t cry》、《november rain》、《patience》到《knocking on heaven’s door》,几乎每首歌的循环次数都在100次以上,这也导致了我后来的恶习,我总是将特别喜欢的歌听到吐为止,当然这也有一点好处,就是过了几年当你走到大街上偶然听到一首属于这其中的一首你会莫名想起曾经的一段时光,如果那时候的味道恰巧对,无疑你会坐在街角莫名感伤一番。
过了一段时间,我觉得逼格已经提升到有一点档次,在回去的路上,我总是有意无意的将话题朝这方面勾引,我说枪花虽然不错,但是离Nirvana还是有一点档次,那种精神的孤独无助,嘶哑的嗓音,演唱会最后的愤怒,我总是情感多于理智,我说我还是比较喜欢Nirvana,三哥笑了从不与我争辩,又开始兜售卡百利和山羊皮,一段时间之后又换成Metallica和Dark tranquility,再之后是Rolling Stones和The Beatles,最后他说听Bob Dylan吧,推荐的理由竟然是他是一位诗人。

Bob Dylan之后我离开了QR,过了一段孤独寂寞的时光。有一天早晨,我在一间十个平方的房间中醒来,阳光照进贴满防尘红色薄膜的墙壁,我感到绝望,风摇摆着树叶在我的窗前,我裸露着上身坐在电脑前,有一台电脑城200块的低音炮,我将旋钮调节至最大,电脑音量调到最大,播放软件的EQ均衡器+20DB,听了半个小时唐朝的《国际歌》,尽管在这期间我隐约听到有人在楼下朝我怒吼说孩子高考,我没理会,直到证明了200块的音响的确经不住折腾,我操了一句娘,在如烟的六月走到蓬莱路。

这里一定有出路,小丑对小偷说
现在实在太混乱,我可轻松不来
商人,喝我的酒,犁人掘我的地
但他们没人识得这些的价值所在
没什么可兴奋的,小偷他侃侃而谈
咱们之间好多人都觉得生活只是个玩笑
可你我,都是过来人,我们的命不该这样
所以我们别再夸夸其谈,时辰已经不早
沿着瞭望塔,王子注视远方
女人们来来回回,仆人打着赤脚
城外远处有只野猫在怒号
两名骑士马临城下,狂风已在咆哮

       —Bob Dylan《All along the watchtow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