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度归档:2019年11月

忽然

忽然就流出泪来,忽然想要听到她的声音
而我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是谁在温暖你,有谁会让我觉得这夜晚还有期

我就会跟着它去远行

可是你在哪里,可是明天醒来的第一脸阳光
是否,会像梦里一样明亮

幻想朝西的生活
幻想着你被害怕定格的角落
最后,我一个人越走越孤单

幻想朝西的生活
幻想着你被灯光伤感了寂寞
最后,你一个人越走越孤单

害怕朝西的生活
害怕着你被灯光伤感了寂寞
最后,我们就越走越孤单

写写这首歌吧,一次演唱会上李志自己说这不是一首情歌,这首歌是汶川地震时,李志看到一张死去孩子的照片有感而发写下的,但基本上这首歌写出来就一直被当做情歌看待。

去年的一个晚上,一个陌生城市,天空黑的很晚,我一个人坐在公交上,路途很远,没有方向,我以为要去的终点站可有可无,我可以随时下车,转身回去。路灯开始亮起来,我突然感到一种身处陌生环境下的壳所包裹的安全感。耳机里传出来的就是这首歌,光和影在我身上倒退划过,鼻子感到酸,很多个瞬间一晃而过。我们时常在一瞬间开始想假如,即使假如也只是假如。

我开始推演所有的结局,我想和自己和解,认为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开始低到尘埃,不再有面对一切的勇气。无论何时此刻,无数次的我想重新来过,重新过自己的青春年少,可是在成长这条路上没有回头,这是时间残忍的地方,我想要重新来过,可是我们不可避免的踏入了同一条河流,随波随风。

“害怕着你被灯光伤感了寂寞,最后,我们就越走越孤单”李宗盛也在歌里唱到:“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可是,如果能选择,我想像《铁皮鼓》里的奥斯卡一样,停止生长。

《资治通鉴》周纪十五

慎靓王元年(辛丑、前320),卫更贬号曰君。

二年(壬寅、前319) , 秦伐韩,取(河南省鄢陵县)。

魏惠王薨,子襄王立。孟子入见而出,语人曰:“望之不似人君,就之而不见所畏焉。卒然( 同“猝”,突然)问曰:‘天下恶乎( 亦作"恶呼"。疑问代词。犹言何所 )定?’吾对曰:‘定于一。’‘孰能一之?’对曰:‘不嗜杀人者能一之。’‘孰能与之?’对曰:‘天下莫不与也。王知夫苗乎?七、八月之间旱,则苗槁矣。天油然作云,沛然(盛大的样子)下雨,则苗勃然兴之矣。其如是,孰能御之!’”

周慎靓王元年(辛丑,公元前320年),卫国国君再次把自己的爵位由侯降到君。

二年(壬寅,公元前319年),秦国进攻韩国,夺取鄢陵。

魏惠王去世,其子即位为魏襄王。孟轲前去拜见他,离开后对别人说:“襄王的样子就不像一个君主,和他接触也无法产生敬畏之感。他猛然问我:‘天下怎样才能安定?’我回答说:‘统一才能安定。’他又问:‘谁能统一?’回答:‘不滥杀人的人能统一。’‘谁愿意让他统一呢?’我回答说:‘天下的百姓都愿意。大王您知道禾苗吧,七八月间遇上大旱,禾苗都干枯萎靡。这时天上乌云密布,大雨滂沱,禾苗就生机勃勃,一片葱郁。这样的势头,谁能阻挡!’”


  1. 孟子说:“不嗜杀人者能一之”。我顺着这个思路推演一下:所谓“不嗜杀”,即不滥杀,首先必须需要人君制定严明法律,其次需要执行者不徇私。此时的外部环境已经是人人岌岌可危,人民需要这样一个法律严明、安定统一的国家来维护自己最基础的生命需求。

三年(癸卯、前318) ,楚、赵、魏、韩、燕同伐秦,攻函谷关。秦人出兵逆之,五国之师皆败走。

宋初称王。

四年(甲辰、前317),秦败韩师于脩鱼(河南省原武县),斩首八万级,虏其将䱸、申差于浊泽。诸侯振恐。

齐大夫与苏秦争宠,使人刺秦,杀之。

张仪说魏襄王曰:“梁地方不至千里,卒不过三十万,地四平,无名山大川之限,卒戍楚、韩、齐、赵之境,守( 古代边境上的岗亭和营垒 )、( 边塞上作防御用的城堡 )者不过十万,梁之地势固战场也。夫诸侯之约从,盟于洹水之上,结为兄弟以相坚也。今亲兄弟同父母,尚有争钱财相杀伤,而欲恃反覆苏秦之馀谋,其不可成亦明矣。大王不事秦,秦下兵攻河外(黄河以南地区),据卷衍(河南省原武县北)、酸枣(河南省延津县),劫(河南省濮阳县),取阳晋(山东省郓城县),则赵不南,赵不南则梁不北,梁不北则从道(合纵的道路)绝,从道绝则大王之国欲毋危不可得也。故愿大王审定计议,且赐骸骨( 指身体。旧称一身为上尽事,故辞官称乞骸骨 )。”魏王乃倍从约,而因仪以请成( 请和﹐求和。 )于秦。张仪归,复相秦。

鲁景公薨,子平公旅立。

三年(癸卯,公元前318年),楚国、赵国、魏国、韩国、燕国联合讨伐秦国,进攻函谷关。秦国出兵迎敌,五国联军败退而回。

宋国国君开始称王。

四年(甲辰,公元前317年),秦国在鱼大败韩国军队,杀死八万人,于浊泽俘虏韩军大将和申差。各国震惊。

齐国大夫与苏秦争权,派人刺杀了苏秦。

张仪劝说魏襄王道:“魏国地方不满千里,士兵不足三十万,地势四下平坦,没有崇关大河的险要。防军分别守卫与楚、韩、齐、赵接壤的边界,用来扼守要塞的不过十万人,所以,魏国历来是厮杀的战场。各国约定联合抗秦,在洹水结盟,作为兄弟之邦互相救援。然而同一父母的亲兄弟,有时还为争夺钱财互相残杀,各国之间,想靠反复无常小人苏秦的一番伎俩,就结成同盟,明显是不足恃的。大王您不与秦国结好,秦国就会发兵进攻河外,占据卷县、酸枣等地,袭击卫国,夺取阳晋。那时,赵国不能南下,魏国也不能北上,南北隔绝,就谈不上联合抗秦,大王您的国家想避免危险也不可能了。所以我希望大王您能深思熟虑,拿定主意,让我辞去魏国相位,回秦国去筹划修好。”魏王于是背弃了联合抗秦的盟约,派张仪前往秦国去求和。张仪回到秦国,再次出任国相。

鲁国鲁景公去世,其子姬旅即位为鲁平公。


  1. 也不知道此时的魏襄王魏嗣到底怎么想的,真像放在砧板上的肉一样。这很明显啊,你不合纵是死,你请和于秦就能不死了吗?大抵人都会有一种幻觉,温水煮青蛙的时候总觉得时日还很长,殊不知你蹦一蹦虽然也可能是死,但起码还努力过,说不定还能蹦出锅去,留三条腿撑着。你不蹦最后的结局肯定是炖成一锅汤啊。

五年(乙巳、前316), 巴、蜀相攻击,俱告急于秦。秦惠王欲伐蜀,以为道险狭难至,而韩又来侵,犹豫未能决。司马错请伐蜀。张仪曰:“不如伐韩。”王曰:“请闻其说。”仪曰:“亲魏,善楚,下兵三川(伊水、洛水、黄河交汇处,洛阳地区),攻新城、宜阳,以临二周之郊,据九鼎,按图籍,挟天子以令于天下,天下莫敢不听,此王业也。臣闻争名者于朝,争利者于市。今三川、周室,天下之朝市也,而王不争焉,顾争于戎翟,去王业远矣。”司马错曰:“不然。臣闻欲富国者务广其地,欲强兵者务富其民,欲王者务博其德:三资者备而王随之矣。今王地小民贫,故臣愿先从事于易。夫蜀,西僻之国而戎翟( 戎狄 )之长也,有桀、纣之乱;以秦攻之,譬如使豺狼逐群羊;得其地足以广国,取其财足以富民,缮兵 (整治武备) 不伤众而彼已服焉。拔一国而天下不以为暴,利尽四海而天下不以为贪,是我一举而名实附也,而又有禁暴止乱之名。今攻韩,劫天子,恶名也,而未必利也;又有不义之名,而攻天下所不欲,危矣。臣请论其故;周,天下之宗室也。齐,韩之与国( 友邦,相交好的国家)也。周自知失九鼎,韩自知亡三川,将二国并力合谋,以因( 以:用、拿)。 而。 因:依靠;凭借。 )乎齐、赵而求解乎楚、魏,以鼎与楚,以地与魏,王弗能止也。此臣之所谓危也。不如伐蜀完。”王从错计,起兵伐蜀;十月取之。贬蜀王,更号为侯;而使陈庄相蜀。蜀既属秦,秦以益强,富厚,轻诸侯。

五年(乙巳,公元前316年),巴国、蜀国互相攻击,都来向秦国告急求救,秦惠王想出兵讨伐蜀国,但顾虑道路险峻难行,韩国又可能来侵犯,所以犹豫不决。司马错建议他仍旧出兵伐蜀,张仪却说:“不如去征讨韩国。”秦惠王说:“请谈谈你的见解。”张仪便陈述道:“我们应该与魏国、楚国亲善友好,然后出兵黄河、伊水、洛水一带,攻取新城、宜阳,兵临东西周王都,控制象征王权的九鼎和天下版图,挟持天子以号令天下,各国就不敢不从,这是称王的大业。我听人说,要博取名声应该去朝廷,要赚取金钱应该去集市。现在的黄河、伊洛一带和周朝王室,正好比天下的朝廷和集市,而大王您不去那里争雄,反倒纠缠于远方的戎狄小族争斗,这可不是帝王的大业啊!”司马错反驳张仪说:“不对。我也听说有这样的话:想要使国家富强必须先开拓疆土,想要使军队强大必须先让老百姓富庶,想要成就帝王大业必须先树立德望。这三个条件具备,帝王大业也就水到渠成。现在大王的国家地小民贫,所以我建议先从容易之事做起。蜀国,是西南偏僻之国,又是戎狄之族的首领,政治昏乱,如同夏桀、商纣;以秦国大兵攻蜀,就像狼入羊群一样。攻占它的土地可以扩大秦国疆域,夺取它的财富可以赡养百姓,而军队不须有大的伤亡就可以使蜀国屈服。这样,吞并一个国家而天下并不认为秦国强暴,获取广泛的利益天下也不认为秦国贪婪,我们一举两得、名利双收,更享有除暴安良的美誉。秦国若是攻打韩国、劫持周天子,就会臭名远扬,也不见得有什么实际利益。蒙受不义之名,攻打天下人所不愿攻占的地方,那可是很危险的!请让我细说其中的原因:周朝,是天下尊崇的王室;齐国,是韩国的亲睦友邦。周朝自知要失去九鼎,韩国自知要失去伊洛一带领土,两国将会齐心合力,共同谋划,求得齐国、赵国的援助,并与有旧怨的楚国、魏国和解,甚至不惜把鼎送给楚国,把土地割让给魏国,对此,大王您只能束手无策。这就是我所说的危险所在。所以,攻打蜀国才是十拿九稳的上策。”秦惠王听从了司马错的建议,起兵伐蜀,仅用了十个月就攻克全境,把蜀王降为侯,又任命陈庄为蜀国国相。蜀国为秦国吞并以后,秦国更加富庶和强盛而轻视周围各国。


  1. 司马错的建议高瞻远瞩,实操性强,他提出成就帝王大业的扩土、富民、树德的策略要比张仪的“挟天子以令于天下”更具可行性。攻打蜀国,树敌少,所获多,付出少。很佩服这种看问题通透,条理分明之人。这段历史和毛时期的转战延安还挺像。

苏秦既死,秦弟代、厉亦以游说显于诸侯。燕相子之与苏代婚,欲得燕权。苏代使于齐而还,燕王哙问曰:“齐王其霸乎?”对曰:“不能。”王曰:“何故?”对曰:“不信其臣。”于是燕王专任子之。鹿毛寿谓燕王曰:“人之谓尧贤者,以其能让天下也。今王以国让子之,是王与尧同名也。”燕王因属国于子之,子之大重。或曰:“禹荐益而以启人为吏,及老而以启为不足任天下,传之于益。启与交党攻益,夺之,天下谓禹名传天下于益而实令启自取之。今王言属国于子之而吏无非太子人者,是名属子之而实太子用事也。”王因收印绶,自三百石吏已上而效之子之。子之南面行王事,而哙老,不听政,顾为臣,国事皆决于子之。

苏秦死后,他的弟弟苏代、苏厉也以游说著称于各国。燕国相子之便与苏代结为通姻亲家,想谋得燕国大权。苏代出使齐国归来,燕王姬哙问他:“齐王能称霸吗?”苏代回答:“不能。”燕王又问:“为什么?”回答说:“他不信任臣僚。”于是燕王把大权交给子之。鹿毛寿也对燕王说:“人们称道尧是贤明君主,就是因为他能让出天下。现在燕王您要是把国家让给子之,就能与尧有同样的名声。”燕王于是把国家嘱托给了子之。子之从此大权集于一身。还有人对燕王说:“上古时禹推荐益为接班人,又任命儿子启的属下作益的官吏。到老时,禹说启不能胜任治理天下的重责,把君位传给益。然而启勾结自己的党羽攻击益,很快夺取了君位。因此天下人都说禹明着是传天下给益,而实际上是安排儿子启去自己夺位。现在燕王您虽然说了把国家交给子之,但官员都是太子的人,这同样是名义属于子之而实权在太子手里啊!”燕王便下令收缴所有官印,把三百石俸禄以上的官职都交给子之任命。从此,子之面南称王,姬哙年老,不再听理政事,反而成了臣子,国家大事都由子之来决断。


  1. 这段历史也他妈太怪了吧?这燕王是有什么隐情没被记录,被后世瞎写的吧?就为了几句好话、好名声就拱手把国家交给子之了?下面这段也同时交代了子之的结局,被人剁成肉酱。哎……不能理解

六年(丙午、前315),王崩,子赧( nǎn )王延立。

赧王上元年(丁未、前314),秦入侵义渠,得二十五城。 魏人叛秦。秦人伐魏,取曲沃而归其人。又败韩于岸门,韩太子仓入质于秦以和。

燕子之为王三年,国内大乱。将军市被与太子平谋攻子之。齐王令人谓太子曰:“寡人闻太子将饬( 整顿 )君臣之义,明父子之位,寡人之国唯太子所以令之。”太子因要党聚众,使市被攻子之,不克。市被反攻太子。构难( 交战,发动叛乱 )数月,死者数万人,百姓恫恐。齐王令章子将五都之兵,因北地之众以伐燕。燕士卒不战,城门不闭。齐人取子之,醢( hǎi , 古代的一种酷刑,把人杀死后剁成肉酱)之,遂杀燕王哙。

六年(丙午,公元前315年),周慎靓王去世,其子姬延即位为周赧王。

周赧王元年(丁未,公元前314年),秦国入侵义渠,夺取二十五个城镇。魏国反叛秦国,于是秦国讨伐魏国,攻占曲沃城,却将城中百姓驱归魏国。又在岸门打败韩国,韩国将太子韩仓送到秦国作为人质,以求和好。

燕国子之作国王三年,国内大乱,将军市被与太子姬平合谋攻打子之。齐王派人对燕太子说:“我听说您将要整饬君臣大义,申明父子名位,我的国家愿意支持您的号召,做坚强后盾。”燕太子于是聚集死党,派将军市被进攻子之,却没有得手,市被反倒戈攻打太子。国内动乱几个月,死亡达几万人,人心惶惶。此时,齐王命章子为大将,率领国都周围五城的军队及北方的部队征伐燕国。燕国士兵毫无战意,城门大开不守。齐国便捕获了子之,把他剁成肉酱。燕王姬哙也同时被杀。

齐王问孟子曰:“或谓寡人勿取燕,或谓寡人取之。以万乘之国伐万乘之国,五旬( 十日为一旬 )而举之,人力不至于此;不取,必有天殃。取之何如?”孟子对曰:“取之而燕民悦则取之,古之人有行之者,武王是也。取之而燕民不悦则勿取,古之人有行之者,文王是也。以万乘之国伐万乘之国,箪食壶浆( 用箪盛着饭,用壶盛着汤 )以迎王师,岂有他哉?避水火也。如水益深,如火益热,亦运而已矣!”

诸侯将谋救燕。齐王谓孟子曰:“诸侯多谋伐寡人者,何以待之?”对曰:“臣闻七十里为政于天下者,汤是也;未闻以千里畏人者也。《书》曰:‘傒我后,后来其苏。’( 傒:等候。后:君主。其:代自己。苏:拯救;解救 )今燕虐其民,王往而征之,民以为将拯己于水火之中也,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若杀其父兄,系累( 牵累;连累 )其子弟,毁其宗庙,迁其重器,如之何其可也!天下固畏齐之强也,今又倍地而不行仁政,是动天下之兵也。王速出令,反其旄倪( máo ní ,老人与小孩),止其重器,谋于燕众,置君而后去之,则犹可及止也。”齐王不听。

已而燕人叛。王曰:“吾甚惭于孟子。”陈贾曰:“王无患焉。”乃见孟子,曰:“周公何人也?”曰:“古圣人也。”陈贾曰:“周公使管叔监商,管叔以商畔也。周公知其将畔而使之与?”曰:“不知也。”陈贾曰:“然则圣人亦有过与?”曰:“周公,弟也,管叔,兄也,周公之过不亦( 不也是。反问语气。 )( 通“谊”( yì)。合理的道理、行为 )乎!且古之君子,过则改之;今之君子,过则顺之。古之君子,其过也如日月之食,民皆见之;及其更也,民皆仰之。今之君子,岂徒顺之,又从为之辞?”

是岁,齐宣王薨,子王地立。

齐王请教孟轲:“有人建议我不要攻占燕国,有人却建议我乘机吞并它。我想,以万乘兵车的大国去进攻另一个同样的大国,五十天就征服,这靠人的力量是作不到的,只能是天意。现在我若不吞并燕国,上天一定会降祸怪罪。我把燕国并入齐国,怎么样?”孟轲回答说:“吞并后如果燕国人民很高兴,那就吞并吧,古代有这样做的,比如周武王。吞并而使燕国人民气愤,就不要吞并,古代也有这样行事的,比如周文王。齐国以万乘兵车大国征讨另一个大国,那里的百姓都捧着食品、茶水来迎接齐军,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为了跳出水深火热的战祸啊!如果新统治下水更深,火更热,百姓又将转而投奔别的国家了。”

各国策划援救燕国。齐王又对孟轲问道:“各国都谋划来讨伐我,怎么办?”回答说:“我听说过只占有七十里而能统一号令天下的例子,就是商王汤。没听说过拥有千里之广的国家而总是畏惧别人的。《尚书》说:“盼望我们的君主,他来了我们就可以获得解救。’现在燕国虐待它的百姓,大王前往征服它,燕国人民认为是从水深火热中拯救了他们,都箪食壶浆前来迎接仁义之师。您如果杀了他们的父兄,囚捕他们的子弟,毁坏他们的祖庙,掠夺他们的国宝,那可就不行了。天下本来就畏惧齐国的强大,现在齐国土地又增加了一倍,如果不施行仁政,那么就会招致天下的讨伐。大王您应该立即下令,释放被捕的老幼百姓,停止掠夺燕国的财宝,与燕国民众商议,推举新的国君,然后离开燕国,这样做还来得及。”齐王却没有采纳孟轲的劝告。

不久,燕国人果然纷纷反叛齐国,齐王叹息道:“我真惭愧没听孟轲的话。”陈贾说:“大王不用担心。”于是他前去见孟轲,问:“周公是什么样的人?”回答说:“是古代的圣人。”陈贾又说:“周公派管叔监视商朝旧地,管叔却在商地反叛。难道周公预先知道管叔会反叛而仍派他去吗?”回答:“周公预先不知道。”陈贾便说:“如此说来圣人也会犯错误吗?”孟轲说:“周公,是弟弟,管叔,是哥哥,周公的错误是可以理解的。况且古代的君子,有了错误就改;现在的所谓君子,有了错误听之任之。古代的君子,他的过失像日食月食,人民都看得到;待到他改正,人民便更加景仰他。现在的君子,不但听任错误不改,反而寻找托辞。”

同年,齐国齐宣王去世,其子田地即位为齐王。

《资治通鉴》周纪十四

四十七年(己亥、前322),秦张仪自啮桑( niè ,江苏沛县)还而免相,相魏,欲令魏先事秦而诸侯效之;魏王不听。秦王伐魏,取曲沃(山西省闻喜县)、平周(山西省介休县),复阴厚张仪益甚。

四十八年(庚子、前321),王崩,子慎靓王定立。

燕易王薨,子哙立。

齐王封田婴于薛,号曰靖郭君。靖郭君言于齐王曰:“五官( 分司天、地、神、民、类物的五种官职。 )之计,不可不日听而数览也。”王从之;已而(不就,后来)厌之,悉以委靖郭君。靖郭君由是得专齐之权。

靖郭君欲城薛,客谓靖郭君曰:“君不闻海大鱼乎?网不能止,钩不能牵,荡而失水,则蝼蚁制焉。今夫齐,亦君之水也。君长有齐,( 文言疑问代词,相当于“胡”、“何” )以薛为!苟为失齐,虽隆薛之城到于天,( 岂,怎么 )足恃乎!”乃不(实现)城。

靖郭君有子四十人,(共同,在这里的意思是共同侍奉靖郭君的地位低下的小妾)贱妾之子曰文。文通傥( 放达洒脱 )饶智略,说靖郭君以散财养士。靖郭君使文主家待宾客,宾客争誉其美,皆请靖郭君以文为嗣。靖郭君卒,文嗣为薛公,号曰孟尝君。孟尝君招致诸侯游士及有罪亡人,皆舍业厚遇之,存救其亲戚,食客常数千人,各自以为孟尝君亲己,由是孟尝君之名重天下。

四十七年(己亥,公元前322年),秦国张仪从啮桑归来后被免去国相职务,改任魏国国相。他想让魏国臣服秦国,为各国带头,但魏王没有听从。秦王便派兵进攻魏国,夺取曲沃、平周,又暗中送给张仪丰厚财物。

四十八年(庚子,公元前321年),周显王去世,其子姬定即位为周慎靓王。

燕国燕易王去世,其子姬哙即位。

齐王把薛城封给田婴,号称靖郭君。靖郭君对齐王说:“各主管大臣的报告,您应该每天亲自听取并反复审核。”齐王照此做去,不久就厌烦了,全部委托给靖郭君代办。于是,齐国的大权全部落到田婴手中。

靖郭君想在薛建城,一个幕客对他劝阻说:“您没有看到海里的大鱼吗?海网罩不住它,鱼钩也牵不住它,然而它一离开海水,连小小蚂蚁也可以制它于死地。今天的齐国,就是您的汪洋大海。您能长期掌握住齐国,又要薛城做什么!如果失去齐国大权,即使把薛城城墙砌到天上,也保不住自己!”靖郭君于是放弃了扩建计划。

靖郭君有四十个儿子,其中一个地位卑贱的小老婆生的儿子叫田文。田文风流通达、富有智谋,他建议靖郭君广散钱财,蓄养心腹之士。靖郭君便让田文主持家政,接待宾客,宾客都在靖郭君面前争相称赞田文,建议让他做继承人。靖郭君死后,田文果然接班做了薛公,号为孟尝君。他四处招揽收留各国的游士和有罪出逃的人才,为他们添置家产,给以丰厚待遇,还救济他们的亲戚。这样,孟尝君门下收养的食客常达几千人,都各自认为孟尝君亲近自己。因此孟尝君的美名传遍天下。


1.“荡而失水,则蝼蚁制焉”,在历史进程或者说人生际遇中,一个人能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要考虑所谓的“势”。所谓的“势”大抵上可以称为环境,你是顺势还是逆势,否则荡而失水,则蝼蚁制焉。

臣光曰:君子之养士,以为民也。《易》曰:“圣人养贤,以及万民。”夫贤者,其德足以敦化正俗,其才足以顿纲振纪,其明足以烛微虑远,其强足以结仁固义;大则利天下,小则利一国。是以君子丰禄以富之,隆爵以尊之;养一人而及万人者,养贤之道也。今孟尝君之养士也,不恤( 不顾念)智愚,不择臧否( 善恶),盗其君之禄,以立私党,张虚誉,上以侮其君,下以蠹其民,是奸人之雄也,( 文言疑问词,哪,何:~足道哉? )足尚哉!《书》曰:“(受辛)为天下逋逃( 逃亡的罪人;流亡的人 )主、( 聚集,聚拢 )渊薮( yuān sǒu 渊,鱼所居之处。薮,兽所聚之处。渊薮比喻人或物聚集的地方。 )。”此之谓也。

臣司马光曰:贤德的君子收养士人,是为了百姓的利益。《易经》说:“圣人收养贤良人才,恩泽及于天下百姓。”士人中贤良的人,道德操守足以匡正风俗,才干足以整顿纲纪,见识足以高瞻远瞩、洞察一切,毅力足以团结仁人志士;用到大处可以有利于天下,用到小处可以有利于一国。所以贤德的君子用丰厚的俸禄来收养他们,用尊崇的地位来礼待他们。蓄养一个人就能使天下百姓都普被恩泽,这是养贤之道的真谛。然而孟尝君的养士,不分聪明愚笨,不论好人坏人,一概收留;他盗用国库的薪俸,结立自己的私党,沽名钓誉,对上欺瞒国君,对下盘剥百姓,真是一个奸雄,决不值得颂扬!《尚书》说:“商纣王是收留天下罪人的窝主、藏污纳垢的匪巢。”孟尝君也正是这种情况。

孟尝君聘于楚,楚王遗之象床。登徒直(登徒:复姓)送之,不欲行,谓孟尝君门人公孙戌曰:“象床之直千金,苟伤之毫发,则卖妻子不足偿也。足下能使仆无行者,有先人之宝剑,愿献之。”公孙戌许诺,入见孟尝君曰:“小国所以皆致相印于君者,以君能振达贫穷,存亡继绝,故莫不悦君之义,慕君之廉也。今始至楚而受象床,则未至之国将何以待君哉!”孟尝君曰:“善。”遂不受。公孙戌( 快走 )去,未至中闺( 内室 ),孟尝君召而反之,曰:“子何足之高,志之扬也?”公孙戌以实对。孟尝君乃书门版曰:“有能扬文之名,止文之过,私得宝于外者,疾入谏!”

臣光曰:孟尝君可谓能用谏矣。苟其言之善也,虽怀诈谖( zhà xuān ,欺骗,弄虚作假)之心,犹将用之,况尽忠无私以事其上乎!《诗》云:“采葑采菲( 古书上指“蔓菁”、“芜菁”:~菲(“葑”、“菲”都是菜名,后用“葑菲”表示尚有一德可取的意思 ),无以下体。”孟尝君有焉。

孟尝君代表齐国前往楚国访问,楚王送他一张象牙床。孟尝君令登徒直先护送象牙床回国。登徒直却不愿意去,他对孟尝君门下人公孙戌说:“象牙床价值千金,如果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我就是卖了妻子儿女也赔不起啊!你要是能让我躲过这趟差使,我有一把祖传的宝剑,愿意送给你。”公孙戌答应了。他见到孟尝君说:“各个小国家之所以都延请您担任国相,是因为您能扶助弱小贫穷,使灭亡的国家复存,使后嗣断绝者延续,大家十分钦佩您的仁义,仰慕您的廉洁。现在您刚到楚国就接受了象牙床的厚礼,那些还没去的国家又拿什么来接待您呢!”孟尝君听罢回答说:“你说得有理。”于是决定谢绝楚国的象牙床厚礼。公孙戌告辞快步离开,还没出小宫门,孟尝君就把他叫了回来,问道:“你为什么那么趾高气昂、神采飞扬呢?”公孙戌只得把赚了宝剑的事如实报告。孟尝君于是令人在门上贴出布告,写道:“无论何人,只要能宏扬我田文的名声,劝止我田文的过失,即使他私下接受了别人的馈赠,也没关系,请赶快来提出意见。”

臣司马光曰:孟尝君可以算是能虚心接受意见的人了。只要提的意见对,即使是别有用心,他也予以采纳,更何况那些毫无私心的尽忠之言呢!《诗经》写道:“采集蔓菁,采集土瓜,根好根坏不要管它。”孟尝君是做到了这种兼容并包的雅度。

韩宣惠王欲两用公仲、公叔为政,问于缪留。对曰:“ 不可。晋用六卿而国分;齐简公用陈成子及阚止而见杀;魏用犀首、张仪而西河之外亡。今君两用之,其多力者内树党,其寡力者藉外权。群臣有内树党以骄主,有外为交以削地,君之国危矣。”

韩宣惠王想让公仲、公叔来分别掌管国家政事,征求缪留的意见。缪留回答说:“不行。过去晋国重用六家大臣,而国家被瓜分了;齐简公让陈成子和阚止分别掌权,而自身被杀;魏国任用犀首和张仪,结果沦失了西河的大片领土。现在您打算两家并重,那么强的一方必然会在国内结党营私,弱的一方便要去寻求外国支援。群臣中有在国内结党营私、欺凌主上的,有里通外国卖国求荣的,您的国家就危险了。”


1.对缪留这段分析实在是佩服至极,权利分放似乎能形成制衡,实际效果往往适得其反。强的结党营私,弱的寻求外援,最后国将不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