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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电驴


                                                                                       图:一枝梨花压海棠

电驴:

你好,2004年,我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怀揣着十元人民币走进一家闪烁着蓝色光芒的网吧,很多年以后,我依然能记得我小心翼翼打开的那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按下电源开关,双击IE,输入网址,当我心怀忐忑手忙脚乱用右手无名指按下最后的回车键,我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我清楚记得我上的第一个网站是榕树下,一颗绿色的榕树,用户名密码游客请进,就像我做过的许多其他事情一样,我从没有定性,不久之后我就不再满足于浏览文学网站,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谷歌,我理解的百度只是载一个人过河。

但谁也没想到不久以后我就成为了一个被学校重点打击的对象,那时晚自习后,校长率领一众班主任从四面八方闻风而动窜进小镇各个网吧,被抓住的后果不堪设想,也许是我人品好,也许是我点不背也从没怨过社会,整风运动虽狠依然没阻挡住一批拥抱互联网的热情,上网的人越来越多,我们选择在午夜出动,包夜的好处是量大活多资费低,校长也是人,也有性生活要过,相熟的几个人网吧门口一聚相视一笑,有独立的小包间,98的系统,经常蓝屏的好处是重启大法屡试不爽,时间久了,沟通的信息逐渐变多,譬如我们已经学会了从简单搜索“乳房”“生殖器”转而搜“人体艺术”,那时候汤加丽的艺术照提升了一众屌丝的审美,鲁迅说“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胳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中国人的想象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此话果真不假,不知是哪一位高人在何处学的一手高招,我知道时关键字已从“韩国”“美国”“日本”跳转到“大学生”“情妇”,所用的软件乃PP点点通,互联星空有下载链接,我们众人还不熟悉软件的操作手法,有人能搜到结果,有人不能,这要看运气,但毕竟我们已经从静止的二维画面跳转到三维立体,这是质的飞跃,与人类学会直立行走有共同的重大意义。但时间久了,运气的时有时无总不能令人满意,我们习惯了定势,寻求安稳,寻求一劳永逸的模式,从解决电脑问题的终极方法重装系统到女人挂在嘴边的安全感无非如此。 继续阅读

你好,摇滚青年


摇滚青年:

你好,摇滚青年,2008年的时候我在WH市,那时候青春躁动,春心思潮,在QR我认识了一个长的瘦瘦长长,尖嘴猴腮的哥们,我称他为三哥,有一天晚上我和他谈起了Beyond,那时候屌丝的我物质匮乏,精神面接触到也都是港派台客,他说你可以听听唐朝“我十三岁在家听他的歌觉得太牛,有一段时间老是在房间中唱《九拍》,我妈觉得我神经病”,后来我在傍晚的网吧中搜到《九拍》,太他妈难听,我说太硬接受不了,鬼哭狼嚎不是我喜欢的风格,那时候他坐在我旁边,用电驴自由版搜索吉尺明步,侧过头来告诉我那就试试《梦回唐朝》和《月梦》,我一听,操,风花雪月和中国风原来从唐朝就开始了,我说不错这是我喜欢的风格,他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在网吧的东北角一台十四英寸LCD纯平显示器上观摩《江湖四十八式》,入夏时夜晚的灯光从街上照进来,天空中炊烟弥漫,灰蓝色的天空微弱的彤云逐渐散去,后来我们走了出去,在香樟树浓荫洒下来的小道,他告诉我唐朝的主音吉他手张矩,“亚洲第一快手”,死了,后来我就不怎么听唐朝,他抽着五块钱一包的红梅像大多数装逼的老师傅一样对我指点江山,崔健和一帮所谓的中国摇滚领军在德国柏林开演唱会也就那样,他说,中国没有好的摇滚,土壤不合适,80年代刚刚有点起色,你看,现在满大街口水,刀郎和庞龙才是这个时代的主流,你可以尝试听听枪花、涅槃和绿洲。

为了发泄躁动不安的荷尔蒙和提升逼格,我开始顺着他指引的方向,一个夜雨的晚上,百无聊赖,我突然记起了GunsNRoses,雪地秃鹫,乳房和枪,两个争风吃醋的女人,站在悬崖边的Solo,高抛起吉他转身离去,年迈者拄着拐杖站在墓地,蓝色眼睛的婴儿水中浮起,这些意象一瞬间吸引了我,那时候我有一部1GB闪存卡的TCL手机,只支持3gp和低帧avi格式,我小心翼翼将已经烂到极致的flv格式转码,身体钻到桌子底下,冒着时常被静电震的虎躯一动的风险找USB借口下载,反复听,从《don’t cry》、《november rain》、《patience》到《knocking on heaven’s door》,几乎每首歌的循环次数都在100次以上,这也导致了我后来的恶习,我总是将特别喜欢的歌听到吐为止,当然这也有一点好处,就是过了几年当你走到大街上偶然听到一首属于这其中的一首你会莫名想起曾经的一段时光,如果那时候的味道恰巧对,无疑你会坐在街角莫名感伤一番。
过了一段时间,我觉得逼格已经提升到有一点档次,在回去的路上,我总是有意无意的将话题朝这方面勾引,我说枪花虽然不错,但是离Nirvana还是有一点档次,那种精神的孤独无助,嘶哑的嗓音,演唱会最后的愤怒,我总是情感多于理智,我说我还是比较喜欢Nirvana,三哥笑了从不与我争辩,又开始兜售卡百利和山羊皮,一段时间之后又换成Metallica和Dark tranquility,再之后是Rolling Stones和The Beatles,最后他说听Bob Dylan吧,推荐的理由竟然是他是一位诗人。

Bob Dylan之后我离开了QR,过了一段孤独寂寞的时光。有一天早晨,我在一间十个平方的房间中醒来,阳光照进贴满防尘红色薄膜的墙壁,我感到绝望,风摇摆着树叶在我的窗前,我裸露着上身坐在电脑前,有一台电脑城200块的低音炮,我将旋钮调节至最大,电脑音量调到最大,播放软件的EQ均衡器+20DB,听了半个小时唐朝的《国际歌》,尽管在这期间我隐约听到有人在楼下朝我怒吼说孩子高考,我没理会,直到证明了200块的音响的确经不住折腾,我操了一句娘,在如烟的六月走到蓬莱路。

这里一定有出路,小丑对小偷说
现在实在太混乱,我可轻松不来
商人,喝我的酒,犁人掘我的地
但他们没人识得这些的价值所在
没什么可兴奋的,小偷他侃侃而谈
咱们之间好多人都觉得生活只是个玩笑
可你我,都是过来人,我们的命不该这样
所以我们别再夸夸其谈,时辰已经不早
沿着瞭望塔,王子注视远方
女人们来来回回,仆人打着赤脚
城外远处有只野猫在怒号
两名骑士马临城下,狂风已在咆哮

       —Bob Dylan《All along the watchtower》

浮槎山琐忆

小时候每逢元宵节都有登山的习俗,所登之山就是这浮槎山,《博物志》记载天河与海相通,年年八月,有浮槎去来,不失期,“浮槎”之名便由此而来。元宵节早晨七八点光景,和同村的小伙伴相伴,浮槎山中有一座甘露寺,俗名“大山庙”,说是地藏王菩萨的九华山最后一座道场,按理说这应该是一座佛庙,一进山门前有弥勒后有韦陀,左有东方持国天王多罗吒,持琵琶,南方增长天王毗琉璃,右有西方广目天王留博叉,持蛇,北方多闻天王毗沙门,持宝伞,走进别院,左别院供奉着观音和金童玉女,这些都无可厚非,但是右别院供奉的却是道教的三清,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但是考虑到佛教“大开方便之门”,求子拜观音,占卜求三清解决供需也能理解。这甘露寺通常是每次登山的目的地,一般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顺着桃花庵而上,穿竹林,过茶厂,经茶林,山势较缓比较近便,另一条要翻两座山,过一条长约一公里的峭壁小径

到的庙门的时候以前1-2元,现在大概有5-10元的门票,不过我们时常都是走后门迂回进去,进去也不烧香也不拜佛,就是瞎逛,听老和尚给人家解签,记得有一次的老和尚给一个解签,那个人说曾去过普陀,普陀是观音的道场,那老和尚立马施礼,但是我时常怀疑这老和尚不守清规,我曾不止一次两次在后山或者小树林里见到肉骨头,因为庙也不大,伙房在三清旁边,我好几次有冲动想窜进去看看。还有老和尚也不是真光头,带着个帽子,我也不止一次看到脑后门发青的毛发蠢蠢欲动,解签的时候,我站在旁边,签通常是一首没有平仄的七绝,右下角注着是什么品级的签,如果是上上签就得另外加三十,如此这般。据说现在此处要被改造成旅游区,庙再盖大一点,老和尚估计也要换岗。有时候我就想,要是我学历再高点,学个专业,我就过去坐地起财,什么也不干,就给人解签,上上签、上签、中签、中下签、下签、下下签我按照50%,10%,10%,10%,10%,10%配比一下,我就发了。 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