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观or丧

我的博客很少有留言,基本上是我抒发心情的自留地,写字对于我来说就像很多人喝酒的爱好一样,甭管在外人来看是不是傻逼,至少自己爽了,当然了为什么选择博客,喜欢写字完全可以写日记啊?这还是和喝酒一样,喝酒除了有精神上的爽,还有吹牛逼的爽,闷头喝酒趣味少了一大半,所以能见人的字偶尔就发上博客,遇到一两个喜欢听我吹牛逼,自己也算找到知音了。

上篇文章莫名收到一条留言,说关注我很久了,我越来越丧了。仔细搜了下ID,发现之前没留过言,也不是为了推广网站,留言是为留链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哪个知道我网站现实生活中的朋友故意为之,总之有些一头雾水。然后我翻看了最近写的一些文章,的确也有些悲观,和朋友聊天也聊到了生活的种种,悲观or丧?我想谈谈自己的想法。

第一当然就是大环境了,我个人的观点当然是:大环境在变差,但实话说对我影响不大。低俗一点的说法就好比你和一个太监谈性生活,已经没了那话儿还能咋地?高级一点的说法就是反脆弱,你看甭管世道如何,医生、厨子、律师这样的职业受到的冲击最小,反之那些看起来光鲜亮丽的金融从业者、享受到时代红利其实是加了杠杆的比如程序员,冲击大一点,不是说没有影响,只是大小的问题。

第二舆论环境,我从14-15年就基本很少在公开平台发言了,当然了我前段时间翻看我10年的推特,发现以前的自己发言也大部分是噪音、垃圾,毫无意义。

第三生存环境,作为一个生活在底层的小民众,今天公司辞了我,明天就换家公司继续拧螺丝,汽车需要人造、冰箱需要人修、再不济保安还是能胜任的,也没那么矫情,人到中年还有把子力气不至于没饭吃。

第四家庭生活,不好意思,十几年前我就认为凭自己的实力找不到我理想的对象,生活中我也有朋友,啊,一定要结婚的,今天相亲,明天相亲,我能预料的就是结局无非是捡到篮子就是菜,凑凑合合过一辈子,造个人,走下流程。十几年前我就想他妈的人为什么要结婚,谁规定的?当然了说这话有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意思,我审视我自己的时候,就觉得凭我的实力,潘驴邓小闲,似乎样样不沾,而我觉得不错的理想型,反过来想人家为什么选择你?既矫情、又没实力、还不愿意凑合,对吧,老老实实做最后一代也很不错,不是吗?所以我就少有烦恼,我既没有不得不靠舆论吃饭的烦恼、也没有突然失业的烦恼,也没有和老婆吵架、为孩子教育鸡毛蒜皮的各种小事而烦恼。我现在的生活环境自己营造,工资够花,略有结余,买了保险以防突发,吃饭睡觉偶然和朋友喝个酒吹吹牛逼,无聊的时候找找电视剧,学学小技能,看看小电影,完全小农经济的自给自足。

然后回到主题,为什么我的文字看起来悲观or丧,我想大体上应该来源于人到中年,激素水平下降了!

衰老这是人不得不面对的大问题,前段时间喝酒唱完歌,骑着小电驴咿咿呀呀摇摇晃晃的就这么磕到柏油路面上毫无知觉磨磨蹭蹭一张脸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花了,快一个月了没有好目前有疤。这要搁十七八岁大概也就十几天就能复原了,但是现在恢复的慢了,体重在增加横肉在延展毛孔在变粗硬度在下降好在还没有频还没有不尽但这一天迟早要来,以前包个夜早晨洗把脸能再抗一天现在上个夜班第二天躺尸生不如死,以前有睡不完的觉现在居然偶有失眠说是褪黑素我也不懂,以前常常感到快乐莫名就感到快乐打牌赌喝白开水也一样快乐,现在常常十天半个月忘记自己笑过早晨只能对着镜子咧个牙假装快乐一下,说是多巴胺或者内啡肽咱也不懂他们说跑步能获得,跑了,没有获得然后意志力不够坚定说放弃就放弃了,以前能背出师表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敝,现在常常不记得干活生产的有规律的七个数字批号,总之在不知不觉中衰老下去。翻看十六年前的身份证照片对比更换的又一代身份证照片感慨:“谁他妈曾经还不是小鲜肉一枚”有一种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感慨。

不悲观不丧文字只是一面我们要快乐总之要快乐不快乐也要假装快乐总之要快乐。

生活不是这样就是那样衰老难避免有问题解决问题没问题那最好还是不要有问题。

听雨看山观星翻经枯坐手慰断食焚香试茶补觉回信浇花桑跑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这个世界会好吗

看了河南村镇银行的那个新闻以及冲突的视频,震惊和难过。你们知道我也是被割过韭菜的,在《一个韭菜的自我修养》里我花了好长时间缓过来,痛定思痛的写过这个经历。这段经历我曾经总结的时候提到过:1.不要相信任何一个试图从你口袋掏钱的人;2.即便是赌钱也要到正规赌场。

但是河南村镇银行这件事又一次刷新了我的三观,我想我的总结里那个2,也可能要改一改:即正规“赌场”也能要了你的命,谁能想到银行能抹了储户的钱,我无知我投了P2P被割了韭菜,就算不愿意认也不得不认了,你一个银行能把存在你里面的钱直接归零了我是万万想不到的。也不能说想不到,还有那些买了期房烂尾的,我是没有想到他妈的他们的下限能如此之低,低到肛门都不如。

十几年前科技还没现在这么发达的情况下,我曾认识一个市街道的主任,他有一部分的工作内容就是截上访,言谈间那种对上访者的不屑和凶狠,当时站的立场不同倒没觉得什么,如今细细想来,真是不寒而栗。一个上访者离开了本市,他们立即就能得到消息,如果是北上,他们立即就能出动,火车站、汽车站、宾馆,一个个点像是一个个网结,一个普通人想要逃出这张网难于上青天。而今,科技发达了,这张网更细更密甚至更便捷,甚至只要在家动动鼠标就能让你寸步难行。

当年我那个维权群有十几个投了大半身家也曾相邀一起上访去拉个横幅啥的,我默默认栽了,即便是当年以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我也觉得没戏,在这个国度,甭管你有理没理,只要你动手了就是互殴,就是各打五十大板,就是批评教育,如果对方伤的重,即便你有理你也要付医药费,正当防卫?不存在的,当时我只能庆幸,我曾经在父亲那里学到了,一万投一个月,一万投两个月,一万投三个月,一万投半年,前三笔回来了,只是这最后一笔被坑。要是四万块全投了半年,我能吐血,能被自己的蠢气死。可是我看到那个四五十岁的大妈将一百万的拆迁款全投了进去,甚至还瞒着家人,六神无主的样子,我就知道,更大的灾难还在后面。

疫情这几年,我常常能见到那些进厂上班的,有的是本来经营装修建材被虚拟币坑的,有的是本来经营手机配件投资物流被坑的,有的是小饭馆开不下去夫妻两个人到中年进厂干小时工的,总之,底层已经很难了,而这个世界动不动就让你归零,让你多年积累毁于一旦,如果说这些还是有人性的贪婪和生意的风险使然,你不得不面对,可是你让一个储户的钱一夜归零,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而更丧心病狂的居然是在这之后:罚酒三杯、肆无忌惮。

我想,这个世界不会好了。

这个世界活着随机、死了随机;

这个世界不再相信通过努力获得改变;

这个世界不再有信任;

这个世界更相信丛林。

欲买桂花同载酒

十几年前,微信刚兴起的时候,我正在读卡夫卡的《审判》,心想他妈小说的主人公还能这样起名字,后来再一想,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于是给自己的微信起了个J的英文符号,忘记了曾经起过秋水逸冰、古是等等优雅的笔名。年轻的时候,我的梦想是当一个作家,这段匪夷所思的经历与罗永浩很相似,罗永浩曾在《我的奋斗》的演讲里提到过这段经历,一个小镇文艺青年,只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发表过几篇豆腐块的文章,就觉得自己以后能靠文字生活,后来年岁渐长,读到更多更好的文字,才发现自己误把年轻时候的创作激情当作创作才华。

我不知道写过多少个小说的开头,有的十万字,有的两三万字,就像我做过的很多事情一样,有头无尾。最终使我放弃的是在一个桂花飘香的秋天,我租了个一个宾馆,构思了一个小说的开头,一口气写了一万字,然后像往常一样,情节、人物、冲突、矛盾化解,人物向前一瞬间涌了上来,我曾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甚至对照着金庸的《射雕英雄传》看看究竟在哪里设置伏笔,哪里设置人物,哪里有冲突,结果写出来矛盾重重,无法自圆其说,知识储备太少,我才痛定思痛的发现:自己不是这块料。

精神上折磨了自己三个月后,横下心来,进厂上班。就像在以后的日子里,罗永浩说:他妈的,老子本来想当个诗人。

有些人一辈子可能都在某种循环里无法走出,就像是莫比乌斯环,虽然放弃了成为一个作家的梦想,可时不常在一个个孤寂的夜晚,有时是离地半尺的酒后,似乎总有某种情愫需要抒怀,虽然随着年岁渐长,这种情愫渐渐变得稀少,像是男人的性功能。

可我总想起那个春风沉醉的夜晚,在花园广场,一个中年妇女对着卡拉OK唱起王杰的老歌,我穿过炊烟袅袅的烧烤摊,在灯光里驻足,孩子们提溜着闪光的溜溜球兴奋的大喊大叫,青年男女搂在一起,光着膀子大腹便便的小卖部老板横坐在冰柜旁,啜饮着冰啤酒,时光如流水般静静停止,我到今天都忘不了那种味道,忘不了自己曾拥有的敏锐触觉。

我想我们总是丧失了些什么,眼睛不再有光。

我想起君特·格拉斯《铁皮鼓》里那个不愿长大的奥斯卡;

我想起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

我想起我二十岁的时候想到山上挖一个洞,四下无人,荒野里静静悄悄,松果悬挂在苍绿的树上像倒挂的阴囊;

我想起李宗盛不断重复唱到:走吧,走吧,人总要学会长大。

终有一天,或是三十年后,芦叶满汀州,远离那些闪亮的日子,在某个似曾相识的秋天里,欲买桂花同载酒,可永远也“终不似,少年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