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小事

燃气灶坏了。

表现的症状是:打不着火。

搬来新居的地方已有三年,偶尔为了改善伙食也做饭,放假期间突然打不着火。彼时,牛肉、排骨血水已泡,急等焯水放入刚买的陶瓷炖汤煲来一场水与火的交融,然后熄火了,燃气灶的开关按钮啪啪的按着冒火星就是没有火,我陷入深深的沉思:为什么没有火了呢?我问自己,谜底肯定不在谜面上,我在抖音上搜了下:燃气灶打不着火的原因,跟着视频检查了点火器的高度、内环火盖的积碳以及调整了风门的大小,结果统统不起作用。

当一个人彻彻底底失败的时候,他就会寻找出路,我开始了逻辑推演:

首先,燃气灶有两个灶头,而且我平时使用灶头的频率不一样,一个灶头坏了,不可能另一个灶头也同时坏了。所以我之前对着视频的调整应该是白忙,能同时造成两个灶头都打不着火的原因其实只有两个:一个是没有燃气,另一个是没有电。

然后我检查了燃气的开关阀门,没有问题,又检查了燃气热水器的使用,也烧的正常,说明燃气是没有问题的。那么剩下的只可能是燃气灶下的电池没有电了,但是按点火旋钮的时候,明明能看到点火头上滋滋的冒着蓝弧光,这误导了我,我打开了橱柜门,拆掉了燃气灶下的两节1.5V的大电池,这么浓眉大眼的两节大电池没道理用个三年就叛变了啊?

但是它就是叛变了,我原来以为这个电池的作用就是给点火头以电子,就像打火机一样,没想到这电池还要为燃气灶下的电磁阀提供电力供应,这是我后来搜燃气灶结构图了解到的,但在那天,只剩这唯一不确定的原因,我虽然不确定,但这是唯一剩下的原因,于是我重新买了两节电池装上,好了!

这种修好小电器的快乐和我上次用手摇下水道疏通软管捅开下水道是一样的。

毕竟省了好几百嘛

亚细亚的孤儿你就继续哭泣吧

说实话我挺喜欢王志安的访谈节目的,最早在国内的《局面》,以及他流落海外创办的《王局拍案》,王局拍案也是我在YouTube上长期订阅追更的频道之一,没想到最近王志安因为台湾大选的一些言论遭到网暴,被迫道歉,几至流离失所,说实话我很同情。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王志安在采访台湾大选的过程中参加了一个台湾本地的脱口秀节目《贺珑夜夜秀》,然后被民进党攻讦说他歧视残疾人,然后被取消签证,五年内不得访台。

最早我是在微博上看到这条信息的,说实话说王志安歧视残疾人,以我多年对这人的观察,我是不信的,然后我就看了整期的《贺珑夜夜秀》,二十多分钟的访谈里没看到王志安有歧视残疾人的言论啊,我有些疑惑:是不是我看的这期因为节目组的压力被迫剪辑重传了?没有,然后我在推特上看到了说王志安歧视残疾人的视频截图,视频文字如下:

王:政治竞选的舞台像是演唱会现场,有歌星,然后有前面铺垫的,还有把残疾人推上去煽情的,我们大陆原来也有这种节目啊,就叫《艺术人生》吗,还有春晚吗,都说泪点要来的时候音乐一起,然后那个残疾人说呃这个支持民进党。

这段话哪里歧视残疾人了?但凡有点脑子,学过汉语的都知道,王志安的意思是:民进党利用残疾人博同情拉选票。王志安对这种利用残疾人的政党所采取的选举手段不耻。

但是没有用,那些民进党的支持者彷佛一瞬间集体高潮,势不把王志安弄死不罢休:公布王志安在日本的公司名称、法人、住址、员工信息,甚至到王志安公司楼底下蹲点。王志安怂了,王志安在道歉视频里说了:他自己已经流落海外,肯定是回不去了,但是他的团队,他制作节目之后的那些幕后人员还有家人朋友,还需要回国,他不能连累他们。

你们看看,这种所谓的民进党所采取的手段多么熟悉,多么卑劣,代表台湾民主的政党其实和阿共一丘之貉,一个藤上结不出两个瓜!

说到歧视,在《贺珑夜夜秀》里还有这样一段对话:

主持人:现在学生因为玩抖音,开始学会讲支语,你听过支语这个词吗?

王志安:没听说过

主持人:就是中国人讲的话啊

王志安:啊,中国人讲的话叫支语啊

主持人:用字用词

王志安:支是哪个支啊?

女:支那的支

王志安:支那不是也包括台湾吗?

主持人、女、观众哄笑

王志安:在日本人眼中支那包括台湾啊

女:真的?

王志安:真的

听到这一段,我整个人都起鸡皮疙瘩,那个露出深V大胸的女的掩手捂嘴张开大牙一脸疑惑的:真da er!我生理性厌恶的同时惊觉中国与台湾的割裂竟如此之深。

但凡有一点点常识就知道“支那”这个词是当年日本称呼中国的歧视性用词,早在还是大清、中华民国的时候,你即便不承认中国,你们台湾始终还挂着青天白日旗吧,中华民国也不认?忘记了台湾被日本殖民的时候被叫做“南支那”?还好意思让日本也封杀王志安,这他妈和认贼作父有什么区别?

我以前还对台湾的民主略有期待,也曾觉得他们可能是华人之光,直到看到那一堆哂笑的观众,乌合之众,去他大爷的华人之光!

相信

2023年快要过去了,我很怀念但也不太想重来一次。怀念的是时光流逝,不太想重来是因为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令人悲观失望的事。这一年年初时身体持久的抱恙,曾让我一度陷入焦虑和轻度抑郁,然后是几次考试的失利、投资的得而复失、人事的纷争纠缠以及持久的自我怀疑,这一年大部分时候我感觉到身体缺少能量,持久的睡眠,持久的无所事事虚度。

年终岁末的时候看了一本渐冻症患者蔡磊的书《相信》,我不知道这本书究竟是不是蔡磊自己执笔,或者他口述由别人整理加工,但读这本书的体验和当年读余华《活着》的感觉是一样的:你静静的坐在那里,五六个小时过去,天光昏暗,你在死神的覆雨翻云之间无能为力,只觉鼻息阻塞、胸腔压抑,久久不能平静,就像福贵最后选择活着是活着的理由,蔡磊选择相信是相信的解释,因为除了如此,别无他路。

年轻时候我对死亡是有过浪漫想法的,那时候看到海子、看到张国荣、看到科特柯本,觉得生命就该燃烧,不该等到灯枯油尽。等看到、听到、经历过的死亡太多,突然转变了对生命的态度:你来世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你不知道未来会怎样,过去的自也不必留恋,你拥有的只是体验此时此刻,无论喜怒哀乐,你所能把握的也只是此时此刻,无论悲欢离合,你所能相信的也只能是此时此刻,无论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作为一个亿万富翁,蔡磊在《相信》这本书中有写过这样一段插曲:做为世界第一绝症,蔡磊在得了这个病后自然免不了被江湖郎中千奇八怪的手段所诈骗,骗得多了,有时候又实在拗不过朋友的一番拳拳好意,于是就让身边的病友先去免费体验

大姐每周来治疗一次,我也希望跟她确认前期治疗的效果,于是约了她一起见面。

……

“不过腿还那样……腿没劲儿……”大姐含糊的发音还没落地,突然被“师父”打断:“那天不是已经给你治好了吗?你这两天又干吗了?是不是自己又熬夜了!”

接触两三天下来,“师父”始终是和声细语的,突然训斥的语气把我和夫人都吓了一跳。对面的大姐立刻闭了嘴,不敢再吭声,一双眼睛在全屋人之间扫来扫去,无处安放。

我之前曾多次和大姐电话联系,每一次她都很肯定地说“有效果”,语气中的笃定听上去并不像是编的。

但今天这个场面,我终于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在评估治疗效果时,治疗者会反复引导你相信你的手臂抬得更高了,你的手指能比以前伸得更直了,你的全身经络更通畅了。这些话无不会给病人强烈的心理暗示,慢慢地你也会发自内心地觉得“真的,手臂更高了,手指伸直了,经络更通了”。说白了,信则灵。你相信治疗有效,就真的有效。

然后我一下子想到了以前读《人性的弱点》这本成功学巨著,我总是读不下去,我记得在第一章还是哪个章节,大概意思是卡耐基说一个销售每天醒来就对自己说我要做销售冠军,我要做销售冠军,然后最终果然成为了销售冠军。我当时读到这里的时候心骂:这他妈不是骗人吗?我还想成为国家主席呢?遂将这本书抛掷不读,因为我心理压根不相信这杜撰的故事。

然而心理学的这种安慰剂效应真正强大的地方在于,即使你知道自己服用的是安慰剂,安慰剂效应也依然存在。蔡磊在后来搬了家、改了名,当然渐冻症肯定是没自愈了,但是有了这些安慰剂效应,有了这些心理暗示,大脑松果体分泌出了更多的褪黑素,之后居然结束了长达半年的失眠。

这段在《相信》中不起眼的小片段让我突然开始审视起我自己,因为在我前半段的人生中我对这个世界充满警惕,把我不相信作为我的处事原则,也许是经历过太多失败,又或许对某几个失败刻骨铭心,我总是会问自己:为什么是我?所以我对我身边的人、事、物始终处在局外人的角度去看。

也许,我该换一个角度了,这是整个过去的2023年我最大的收获和启示。